てぃーだブログ › 寿命測定 › 2015年05月

嚮往的回鄉路,讓我記憶深切!



很久以來,我總覺得自己骨子裏是個不安分的人,一直嚮往外面的世界。

曾經我希望自己是一個天馬行空的俠客,嚮往那些仗劍走天涯的豪情,也希望和三毛一樣背著簡單的行囊到處流浪。可是現實生活卻不允許有太多不切實際的浪漫,為了生活,十六歲我便離開了這個生我養我的小山村,留在了離老家不遠的小城裏,每天過著周而復始,沉寂單調的日子。

於是多年來,我便穿梭在家和城市之間。一次次往返,一次次來回,然而每次總也理不清心中縈繞的那份淡淡的離愁和往返之間的落寞。由於老家地處偏僻的歙南山區,那時的交通極為不便,不通公路,坐車到深渡,然後還要坐那機聲轟鳴的小船一路昏昏欲睡,一天的行程就在這樣的折騰之間,在舟車勞頓中好不容易才可以回到家中。

但現在故鄉於我 ,卻是年邁父母慈祥目光裏的期盼,踏在回鄉的路上,在熟悉的鄉音裏,我放逐自己消失已久的溫情,歡喜的和鄉人們嘮著家常,回答他們好奇的關切的詢問,詢問關於城市的一切,而我也只有在此時,在和他們那不設防的談話裏,我才感覺到自己是真真的又回到了家。

面對那些關切甚至有些過分的詢問,曾經在我的印記中,他們都是一些意氣風發的中年人,他們無所不能,歲月無聲,帶走了他們的最蔥蘢的年華,現在的他們也基本上都是爺爺奶奶輩的人了,時間在他們的臉上留下了最現實的印記,一張張皺紋綻放的臉面對外面的世界,除了好奇,已是心有餘而力不足。

山林依舊,那條養育了我們的小溪流一路叮咚歡歌,依然歡快的流淌,只是不知從何時起,這個在我腦海裏深深紮根的小山村已經悄然沒有了以前的生機,留在這裏的除了老人就是小孩了,年輕人大都在外面打工。過得好的,也已經都留在城市裏發展,就算差一些的,隨著黃千公路的開通,也把自己的家搬到了馬路邊了。小小的山村裏,遺留下來的都是一些老頑固,固執的留在山裏,無論怎樣的勸說卻絲毫不能讓他們放棄勞作了一輩子的土地,而我的父親,也算是其中的一個。

於是,山村也因為父母的存在成了我們永遠不舍的牽掛。

其實,山村與我,是深深植於我的心底,也經常流連於夢中。春天嫩綠的桑樹地裏透紫酸甜的桑椹兒,塗鴉的滿嘴烏黑。而夏天,山下的那條新安江是我們孩子的天然浴場,水的柔軟碧波和柔韌隨意經常讓孩子們忘了歸家的時間,在夜色的降臨之中也常見到那些大人們手裏拿個棍子揪著孩子的耳朵,嘴裏還罵罵咧咧的責怪著這孩子怎麼這樣野。秋天則看到那些青裏透酸的桔子,饞的口水直流,經常稱大人不注意偷偷摘一個,和哥哥躲到無人的地方,囫圇吞棗般的全然不顧酸的滋味,吃完還抓把青草塗塗嘴巴,互相聞聞,確信自己嘴上沒有了桔子的味道,才敢回家。而冬天的屋簷下總是掛著讓人饞涎欲滴的臘肉,還有溫暖的火爐上永遠都冒著熱氣香噴噴的烤山芋……。

而如今,站在曾經放逐我們童年的地方,時間的山河裏,同樣的風景,同樣的山路,可是卻是不一樣的人。看著女兒和侄女蹦蹦跳跳的玩著屬於她們的遊戲,無憂無慮,回到山村對於她們來說,只是新奇和好玩。她們可否知道她們的媽媽在她們這般年紀的時候,卻已然是家裏家外一把手的小大人了。崎嶇盤旋的山路彎彎繞繞,可是卻怎樣也阻擋不了那顆嚮往外面世界的心。當懷揣著那些折疊的整整齊齊的角票,踏著細碎的小小的腳步,牽著父母的衣角,忐忑害羞的走向集市,買上幾個嚮往已久的髮夾,蝴蝶結一樣漂亮的頭花時,那是怎樣的一種無以言表的欣喜和歡笑。

從小,故鄉就是這樣,如溫暖的巢,我們就是父母精心哺育的雛兒,日日夜夜在山的搖籃裏緩緩長大,在蔥郁的山林裏呼吸成長的養分,在清澈的溪流裏放養童年歡撲的時光,輕靈靈的童年隨溪而流,悠悠遠去……。春天裏那些杜鵑花漫山遍野紅的燦爛,紫的端莊,黃的媚豔,摘一朵放嘴裏,輕輕咀嚼,酸酸甜甜的便是那童年以及少年永遠的記憶。

於是故鄉便在那些美好的回憶中,在迫不及待的嚮往中,在父母期許的呼喚裏,過完年,我和女兒便也踏上了回鄉的路程。行走在崎嶇彎繞的山間小道,心也在不知不覺踏實起來。山的豐富和幽靜竟可以調和的這樣勻勻的,通向全身的每一個毛孔,讓人神清氣爽。 看,這水塘旁,石崖上翠綠的青苔,有著濃的仿佛化不開的綠,路旁光禿禿的樹枝也已悄悄綻放了嫩芽;聽,那小溪日漸清靈的流水聲,那樹林間若有若無的鳥兒的歡鳴聲;聞,這淡淡青草混著茶葉的清香,這新翻的泥土所散發出的獨特芬芳。遠處的山峰重重疊疊,在初春煙雨的氤氟下若隱若現,逶迤無邊依然沒有盡頭。

可是,現如今沒有盡頭的確是那回家的路,一次次的往返,一次次的來回,那些總也走不夠的山路崎嶇依然……。

當我又一次真真切切的走在這崎嶇的山路上,我才感到自己對這方土地是如此的依戀,山外的世界曾經是一個青春飛揚的女孩子最大的嚮往,骨子裏的不安分讓我也遊歷了很多的地方,可是當經過一切世事的沉浮,生活的曆練,卻沒有哪一個地方可以能讓心這般的寧靜安然。我似乎理解了父親為什麼不願意來到城裏,而情願和母親在孤寂的山裏守著那個他們那個親手建造起來,養育了我和哥哥的家。這裏不但有他幾十年相依相伴的土地,熟悉的鄉鄰,更重要的是因為我們的根在這裏,他只希望在他的有生之年,讓我們有個念想和可以回去的地方。


Posted by candlelight at 2015年05月27日17:02
Comments(0)康泰旅遊

此情猶思

清明時節,一襲料峭的微雨卷走校園中的喧嚷,轉眼間,幾行飛鳥的啁啾又沉沉地擊碎那片靜如處子的寰宇,而天空像一個剛剛降生的嬰兒一樣顯得那麼不耐煩,額頭緊蹙,眉宇間流露著一絲絲憤懣,這般神情讓我忍不住猜測另一場雨將會以怎樣的康泰旅遊嬌羞或肆虐來傾泄那簾姍姍來遲的春靨。也許,江北的土地早已習慣了這種由冬入夏的直白,她不曾有情竇初開時的羞澀,也不曾有幽深歲月的壯烈,前一刻還是突兀的枝幹和皸裂的傷口,倏爾,便驟然換作了綠意紅妝和來自最深處土壤的芳香。此刻,她等不及春色滿園的碎步,猶如她等不及秋日勝春朝的歌頌。遠方的號角催促著人生中冬夏輪回的倉促,而青春彷擬那些停留在春秋的短暫晴空,那片瘋長的四葉草,尚來不及留戀,又何談守候。

衷情於用腳來丈量從逸夫圖書館到西校圖書館的距離,一年四季如此,四載青蔥如此;注視著肅穆的高樓,褪去緊裹在身上的個套子,閉上雙眼,從心靈中走出了那個最真實最迷茫和最軟弱的自己,那樣的自己第一年如此,今年,也就是第四年,或許也如此。偌大的乳白色牆壁上鐫刻著“圖書館”三個金燦燦的大字,據說是季羨林老人題寫的。背後朝南,那一汪寂靜的水域,過了很久才知道那汪清水的名字——羨林湖。這些滿攜敬意和膜拜的祭奠,甚至夾雜著略微的崇拜,確是對一個學者報以真摯的紀念!私感,這是佇立在悠久歷史大地上這所大學的刻意而為,是想讓後繼的學子們循著那道深刻的履痕而踽踽獨行。

此情猶思,是一本有關季羨林在清華校園的回憶,仿似在文革時期所敘述的《牛棚雜憶》一樣。而我卻想用這本書的名字來定格藏匿在圖書館的康泰旅遊金色日子和無限思量。縱然自己所在的這座大學傾述了滿清入關後第一位狀元傅以漸的故事,紀念著民國時期傅斯年和季羨林等知識界大師的往事,但仍舊難以與當下那些名聲鼎沸的重點高校論劍華山,有時候,甚至習慣了借商學院慣有的邏輯以質疑停駐四年的時間成本和效用價值,越念越慌張,越想越忌憚。然而,書籍之厚重,青春之情意,遠非註定了一個人和一座城市的運命,也不是“須臾片刻稱子建,不可一日無鄧通”的名利場,而是一個生命階段的歸宿,一個飽滿人生的圓潤,和一個人年邁後咀嚼的最甜蜜最值得懷念的記憶。

每年此刻,圖書館總像遵守一個約定般舉行徵文比賽,今年的主題是圖書館中的文明。久久地觀望著“文明”兩個字眼,思絮拋向千裏,忽然有話想說,眼前的兩個字過於沉重,嫩意的年歲無法承受生命的重量,滄桑的斷紋尚且不能遮滿蔥綠色的眼神,前些日子還是不曾割掉生活臍帶的啼嬰,而今天卻要掄起狼毫書寫“文明”,曆練呢!時光的崢嶸呢!泱泱數千年的國史,在世紀之末戛然截止在夏商周斷代工程的西元前2070年,只是,二十多載的童顏無法將多難興邦的故事揉捏成一碗清酒,輕嗅酒香,早已醉上萬年。

倘若非要講文明,扮演著蒼老模樣的自己像極了一個“赤裸著、慌張著、奔跑出去”的瘋子,是從城堡中開拔的堂吉訶德式的騎士!還是查拉圖斯特拉從樹林中狂奔出來的癲狂!一向執拗地認為前者比不上後者。後者仿佛一位預言的先知,比生活在世界上的康泰旅遊人更清楚自己駛向的地方,而前者卻像是一個固守傳統的老頑固,在愈走愈遠的道路上,越來越落後於時代和他人,尤為無法理解的是他對這種忙亂的滯後渾然不覺,並在茫然前行中蒸騰著一抹崇高的意味。可悲!可笑!但是,阿爾貝*加繆在《西西弗斯神話》中寫道,“在一個突然被剝奪了幻象和光芒的宇宙中,人看起來是異邦的,是陌生人,他的流亡無法治癒,因為他被剝奪了一個失去的故鄉或一片應許之地的記憶。這種人和生活之間的離異,演員和背景之間的離異,正是荒謬感”,若將兩者囊括在戈多的等待中,不覺間又開始羡慕起他們。也許,他們全都屬於這個世界上最可愛和最值得尊敬的人,至少他們清楚自己應該走向何方,勿論方向到底是對抑或錯!不過,錯了又何妨?難道忘記了行銷專家卡爾最喜歡的那個阿爾卑斯山和比利牛斯山的故事最深層的含義嗎?——堅持錯誤的方向總比沒有方向的賓士強——這怎能不是一種文明的前提!文明的前提,即文明的第一個層次,是一個人在骨子裏所鐫刻的一種認識自己的尊重。我把這種文明寄託在圖書館中的每一本書和每一頁紙上,亦是在書籍的註腳裏尋覓純粹而傷感的痕跡。常常回憶在圖書館中的四年歲月,“口乾舌燥”的日子莫過於假期前夕的兩個星期吧!“風聲、雨聲、讀書聲、聲聲入耳”,對我而言,那片一浪高過一浪的背書聲夾雜著幾許聒噪,猶感,“知識的本質是一種無形的權力,無論你是否主動,都會在每一個階段強壓予你最模棱兩可的回憶”。擁擁攘攘過後,不知道有多少人為爭一席之地而披星戴月,又不知道有多少人為即將而臨的考試而殫精竭慮。偶爾,在探詢,“那一紙榮譽到底意味著什麼?”是成就!是成功!或是僅僅代表一份不竭的動力!可是,在這份旗幟的鼓吹下,又有多少人忘記了自我的尋找!因此,每每家中有親朋好友上大學之際,我總是向他們強調不要為一些過眼浮雲而遮住了雙眼,因為對自我的尋找和信仰,是對自己身為一種生靈的最大誠意。這種夾雜理想化的思考炙烤了四年的光陰,並將一直垂量下去。

相信這是一種無根的思想,相信這一刻,我早已厭倦了不斷地將迷惑眼目的雲霧誤以為彼岸,乃至質疑我們的命運是否就是永遠與大海搏擊!

一直癡狂地引用《狂熱分子》中那一句,“這是一個無神論的世界,但絕不是一個沒有信仰的世界”,亦是一位研究周易的朋友曾說:“為人行事的本質是一種宗教,像佛教、伊斯蘭教和基督教,無疑是在教徒心中產生一種神聖的敬畏感”,有關這種信仰和敬畏,在圖書館中,在自習室裏,文明中理應含有一層尊重和克制,尊重他人,克制自己,養成一種維護公共空間秩序的文明,而這本應成為文明的第二個層次。餘秋雨在《何謂文化》中一針見血地點明,“中國人缺少公共空間”,想一想,這是何等地契合!又是何等地委屈!時常高談闊論某個人包括自己不注重公共秩序,但又有誰思考過其中的原由——從泛黃土地上成長起來的中國人,喝足了濃湯似的黃河水,忍受了千年的專制思想,家天下的習慣早已印刻在每一個中國人的千年記憶裏。其中,隱含的幽咽是將國視為家,一家即為一國,一國即是一家,歷史之中尚存的只有私人空間的康泰概念,而自幼沒有共同空間的映照,像嵇康阮籍等竹林名士,甚者更有脫衣裸奔的張狂,雖不否認魏晉時期為中國歷史少有的文化多元時期,但“歷經悠久”的缺陷在如今之際彰顯得一覽無餘。只是,千年傳統中閃爍的光芒具有普世性,固有的痼疾亦會在漫長的時間長河和一班接一班的學生中銷聲匿跡。

相信有一種溫情默默地守候人性的光輝,相信那一刻,聲音消弭,秩序井然,由文明蒸騰起的一種文化悄然間在醞釀。

論及文明,又徑直地聯想起文化。在上世紀之初,西方史學家斯賓格勒和湯因比接連掀翻了西方獨尊的桀驁,國內的新儒學主義,尤其被譽為“最後的儒學家”梁漱溟,執念未來的掌舵者是儒學復興的世界,漸漸地,成長在破碎、分裂和多樣化的繈褓中的人們懷著一襲不傲慢、不卑微的情懷來面對融入血液的文化。“每一個時代,都有屬於這個時代的價值觀”,念叨著,思慮著,文明與文化的關係便自然生成了文明的最高層。文明顯露於外,文化則深入骨髓,仿佛組織行為學中郝茨伯格的雙因素理論,用文明來抑制心中的惡,用文化來宣揚心中的善。透過國民的文明,可以展現國家的文化;透過圖書館中的文明,足以顯現一個校園的文化。決定文明的文化成於自然,亦終於自然,像似一種理想化的藝術,“最美的字句出於自然,好像天衣無縫,才經得起時間的考驗而能傳世久遠”。或許,只有如此,在靜穆的徑行中,文明才能成為一種天生的行為,而文化才能成為一種神聖的儀式。

圖書館外,一如既往的靜謐,馥鬱的書香一直飄到梧桐小徑的最南端。不經意間,絡繹不絕的學生面帶微笑地走進了這處在我們心中的聖地。阿根廷文學大師博爾赫斯曾說:“如果有天堂,天堂應該是圖書館的模樣”,而在微冷的季節裏,我於這座天堂中用閱讀和思考書寫了這篇文字,單薄而稚嫩,激情又篤定。然而,人生的軌跡與思想的軌跡又豈止只在圖書室中發生、發展和運動!廣闊的天宇,到處流露著春意盎然的氣息。此情猶思,思不斷。遠方,人生的春天不會違約,不久之後,定會有一張接一張的笑顏迎接一個屬於自己的人生,一個自由的人生和一個文明的人生!



Posted by candlelight at 2015年05月07日11:45
Comments(0)QEQRE